【體路專訪】「佛系」是近年在香港網絡上的流行用語,用來形容一種看淡一切的生活態度。香港超級馬拉松運動員黃浩輝雖不是佛教徒,但他的生活卻莫名地圍繞著佛教,促使他成為真正的「佛系跑手」。在賽場上,時間與成績都不是現時黃浩輝所追求的東西,而他現在追求的,是藉雙腳認識整個世界,嘗盡真正的自由。
黃浩輝小時候不時隨父母到城門水塘郊遊,但他算不上是山上長大的孩子,因他求學時期父母忙於工作,自己亦專注於打籃球,上山的機會自然大大減少,直到大學籌組行山組織,才重拾行山的樂趣,「大學畢業後有一段時間跟哥哥攀石,不過後來只剩自己一人,但又想做運動,就選擇跑步,不過跑平路又不是自己的強項,結果就到山上跑。」
畢業後的黃浩輝一度打算成為「探險式攝影師」,希望用相片記錄在高山低谷、不同環境下的運動生態,然而一次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工作,成為了他往後參賽的契機,「當時在車上跟隨著一眾跑手們拍攝,看到他們堅持跑一整晚都不停下腳步,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都可以像他們一樣。」抱著「只要努力就可以與他們一樣」的信念,黃浩輝返港後放下相機,開始積極練跑。2011年的「香港100」越野賽,成為了黃浩輝跑步生涯的「處子戰」,「過去未曾參加過半馬或全馬,甚至連10公里的比賽經驗都沒有,第一個比賽已經是100公里。」
在缺乏比賽經驗下,100公里的賽事單憑想像已經感受到過程的難度有多大,但黃浩輝憑著學生時期打籃球所鍛鍊的體能,「處子戰」已經取得滿意的成績,亦正因如此,黃浩輝繼續醉心於跑山上,除了速度越來越快,跑的距離亦同時不斷增加。不過跑山要上坡下斜,又要面對崎嶇不平的山路,感到辛苦也在所難免,不過這種辛苦的感覺,對黃浩輝而言只是短暫,「辛苦只是一個過程,是一瞬間、很短暫的感覺。就好像香港現在處於動盪的時勢,經歷了一整年大家感覺過了很長時間,但相比過去香港繁華近百年的時間,這一年只是很短暫。」這種強烈的對比,無疑會令人在意負面的事情,但黃浩輝認為,「辛苦」很快就會過去。
山是平靜的地方,遠離城市的繁囂,空氣格外新鮮,提供一個良好的空間讓身心靈得以沉澱。
黃浩輝之所以能夠在山上邁步向前,漠視那種辛苦的感覺,全因為山上那份寧靜,「山是平靜的地方,平時生活在社會少不免與人接觸,很多時都不一定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在山上能夠遠離城市的繁囂,空氣格外新鮮,提供一個良好的空間讓身心靈得以沉澱。」在山上除了能夠擺脫社會的束縛,黃浩輝甚至認為大自然甚至有神奇魔力,能夠消除身體的傷患,「跑步多雙腳會有勞損,但在大自然慢慢行、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所有大大小小的傷患都會隨之痊癒。」
近年雖然不時都看到黃浩輝出現在山上,不過他參加的賽事已經少之又少,即使參賽亦是享受性質,「跑了那麼多年,比賽的形式都不會改變,而且永遠都有人比自己跑得快,速度、時間亦不是自己追求的事情,所以近年很少參加比賽。」直到2017年,黃浩輝在導師邀請下參加圍繞夏威夷大島的「Kailua-Kona」賽事,這趟旅程的經歷,意外地讓他找到自己追求的事,「跑的過程除了認識到自己的耐力,更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建立不少友誼,亦學識新的生活態度。在香港大家都習慣讀書、畢業、工作、存錢、結婚、買樓這過程,某程度上大家都認同這種生活習慣,但我的導師示範了新的生活,讓我也希望像他一樣用雙腳去認識這個世界。」
很多人都以為擁有很多就得到想要的東西,其實甚麼都沒有才是真正的自由。
要用雙腳認識這個世界,聽起來確實有點天馬行空,不過黃浩輝卻一點一滴地實踐。疫情期間雖然未能出國,但黃浩輝在今年8月就花15日的時間,踏遍香港100個山峰(相關報道:15日走遍100個山峰 黃浩輝完成「Great Traverse Hong Kong」挑戰),在認識世界之前,先認識自己的家,但原來這些都是他的「佛系旅程」,「其實挑戰這100個山峰的構思都是出發前2、3天才決定,剛好政府宣布限聚令,工作接二連三地取消,結果就展開了100個山峰的挑戰。很多事情自己都隨時準備好,時機到就出發。」至於時機是何時,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亦貫徹他「佛系跑手」的作風,他更甚連個人理念亦充滿著佛家的味道,「很多人都以為擁有很多就得到想要的東西,但其實甚麼都沒有才是真正的自由。正如大家都認識的一句佛偈『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只有無牽掛,才能夠體驗到真正的自由,而我在山上就可以感受到無牽無掛的自由。」
除了上山,黃浩輝上月更轉戰海上,挑戰環港島一圈(相關報道:「膠樽直立板」環島45公里 黃浩輝耗近11小時完成挑戰),宣揚環保訊息。無論是上山還是下海,對黃浩輝而言都是達成他最大理想「Live the Fullest」的每個足印,「想用生命體驗最多的事物,由以前不會下水,到最近進行水上的挑戰,嘗試新的事物。」
每個人都有各自追求的生活,有人渴望奢華的生活,有人選擇平淡渡過一生,而黃浩輝就選擇走遍世界留下足印。這條路在旁人眼中或許是辛苦的道路,但對黃浩輝而言,卻是能夠「嘗盡真正自由」的道路。
圖、文:彭淬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