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路專欄】新冠疫情在全世界流行,對人們的生活造成巨大影響,競技體育首當其衝。在經歷了漫長的停擺期後,歐洲各大足球職業聯賽採用閉門作賽的方式恢復了比賽。另外有很多職業體育項目開始採用泡泡環境(Bubble)重啟競賽,比如NBA季後賽,全部參賽隊伍集中在美國奧蘭多迪士尼園區進行泡泡式的封閉比賽。其他傳統項目,比如乒乓球、羽毛球、擊劍、游泳、田徑等,在中國國內的比賽採用嚴格的泡泡環境比賽,從而重啟了競賽。各個世界單項協會都在籌謀來年的國際比賽形式,很大可能性,在新冠疫苗上市之前,都是採用泡泡環境競賽。
要實現泡泡比賽環境,條件和程式估計會相當嚴苛。比如,某一單項國際協會,會要求來自各國的運動員在出發參賽之前,在本地取得新冠測試陰性結果。而到達比賽地後,馬上進行抵阜後新冠測試,如若測試再次陰性,會准許運動員進入參賽地,再加上隔離期7到14天,然後才能進行訓練和比賽。這樣計算下來,不同國家或地區的運動員外出參加一次比賽,預計可能都長達一個月左右。這種參賽形式,不僅僅是運動技術上的挑戰,更是一種全新的精神上的一次挑戰。泡泡比賽環境會有各種限制和挑戰,比如,缺乏與家人聯繫以及社交生活,每天管道式兩點一線(場館,酒店),封閉式的行動和生活限制,對隨隊工作人員進行人數限制,比如限制隊醫和官員人數等。
NHL(北美冰球聯賽)的黑鷹隊(Blackhawks)總經理Stan Bowman,形容在泡泡環境裡比賽,基本上跟你在監獄裡差不多。比如香煙酒精變成稀缺資源,部分人會嘗試打破一些小限制和規則,與封閉管理者產生衝突,流言消息漫天飛等等現象。另外,在比賽過程中,比賽結果輸贏導致的情緒,讓人無處宣洩。因為很多隊伍都是第二天還是低頭不見抬頭見。考慮到成本問題,正常創建一次泡泡環境,會進行多項比賽,比如國際乒聯提出的賽事匯計畫,全年的比賽彙集在中東,中國,歐洲三個地方進行。
理論上來說,很多職業運動員或者精英運動員,常年參加世界各地的比賽,對反復參賽的單調性生活,有很好的預期和適應。前中國網球大滿貫得主李娜形容全年參加不同的比賽,“不是在比賽,就是在比賽的路上”。形容自己做為職業網球選手,是單調和枯燥的。非職業專案的運動員,也會常年參加大量的比賽。另外,集中參賽的形式,精英運動員應該都有經驗,比如參加亞運會或者奧運會,各國運動員都是集中住在奧運村或者亞運村中,但是運動員是自由出入的。疫情當下,在人為設置的一個安全泡泡內比賽,是一種新的體驗。所以,運動員要對參加泡泡比賽進行更好的心理預期和調試。
首先,要對整個大環境和不便利的地方有個心理預期,泡泡環境內比賽,相信各項後勤保障應該會跟上,但是相信很難因應運動員自己的方式進行調整。
其次,在動機上,運動員需要對自己參賽的目標進行具體,清晰的規劃。讓自己在泡泡環境中更加集中地去專注在自己的目標上。泡泡比賽環境初期,會讓運動員更加專心地去準備和應對比賽,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恐怕會產生吉川幸次郎先生提出的“推移的悲哀”。競技體育是殘酷的,對比賽失利的承受,自信的打擊,情緒的宣洩等,運動員會慢慢覺得泡泡環境是一座“牢”,心理層面或者現實層面都是。
第三,要更好地包容自己和他人,泡泡環境中,人與人的空間距離以及心理距離會近,近而且和睦是很難得的體驗。但是也難免會有生活或者訓練上的衝突。精英運動員會在泡泡環境中感受疫情當下的那種困苦,對自我也許會產生一種新的體驗和認知,促進今後的進步。
第四,學習去適應獨孤和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泡泡環境內比賽,在物理形式上,讓運動員與外部世界有了一層“泡泡”,比如可能陪伴的教練,陪練,工作人員會不允許進入泡泡環境中,那麼運動員很多時候只能依靠自己。於是,也同樣可能在運動員的心理世界,讓自己與外界有了一層“泡泡”。這個心理泡泡也有可能是運動員去更好地成長的機會,學會適應孤獨,學會獨立解決問題。物理形式的泡泡是有隨時解除的可能性,而運動員的心理世界的“泡泡”,一旦建立,可以讓他/她更好地發展和進步。
文:蔣小波
香港運動心理學會秘書長
香港體育學院高級運動心理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