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路專欄】記得殘亞會上游泳比賽的一幕,一位沒有四肢的運動員參加比賽,在幾千人的場館內脫剩泳褲,將自己的缺憾展露人前,為的就是在短短100米賽事中用僅能發力的腰力去完成賽事。最後所有參賽者完成賽事後,在終點等待他一浮一沉的回來。
他最後一位完成,沒有贏下獎牌,但他贏了幾千人的掌聲,贏下幾千位觀眾將感動又痛心的這一幕帶回幾千哩以外的家裡。他用頭頂頂終點計時器,教練抱他上去安放在輪椅一刻,這是超越所有金錢可計算得到的價值。
在殘亞運回來,口裡一直說著累,其實心靈獲得的多富有。訪問智障運動員,他向我說:「我其實以前在正常學校讀書,但學習有點困難,所以就做了智障運動員。」訪問另一位她,她患智障及自閉症,但我跟她談天,她用力吐出每隻字去滿足我的問題,我聽得心在痛,但還是想繼續問下去,讓她多點信心向世界說出心裡的說話。
每次採訪完,晚上與戰友聊著天,總埋怨上天做錯了什麼,讓這群人受著這樣的苦?體育帶給世界的,其實豈止於經濟上能計算。我感到難過,是因為一班這樣努力為突破自己身體障礙的運動員努力為香港打拚後凱旋,有人走來頒頒獎,讀幾句從我們報導上得回來的資料,就當了結一件這樣神聖的事。
日前在機場回港那畫面,我看著梁特首握握運動員的手後,轉頭就走到台末的「咪兜」向記者提及這沒有經濟貢獻的體育事業。從第一天在一份小報上當體育記者開始,直到要辦一個體育網站,我們給小看已不是新鮮事,我們沒有埋怨,因為我在運動員身上學到的,根本不是當一份高薪厚職可以遇到的,但今天被小看的是這一群默默努力奮鬥、值得香港人學習的運動員,這最叫人心痛。
出生在傳統家庭,爸爸生前是嚴父,在學界裡即使我多努力拿什麼獎項,他都會說反話,他希望我不易自滿。記得一次籃球比賽拿了獎盃,我跟隊友說讓我先拿回家讓爸爸過目,爸爸看後只說了一句:「這獎盃電鍍做的不值錢。」我看著他離開房間,直到今天他離開人世5年了,但我還記得他咀邊懷著滿足的微笑步出房間。
如果梁特首是我的爸爸,我會相信他想磨鍊我的意志才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這樣「勉勵人心」的說話,但我看到的,卻是一位早應該為我們出頭的人,在這樣的場合說這樣令人氣餒的話。
其實我們早習慣被你忽略,你睡得多好也好,也盼你清洗腦袋,去尊重每一位香港人,每位健全、殘疾及智障的運動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