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路專訪】港超聯去季首次引入「超級外援」制度，一季過來，你最有印象的會是入球無數的丹恩奴域，還是撐起球隊的達施華，抑或其實並非「超援」資格的前曼聯兵查理史葛？眼前這位前西甲兵沒有丹恩的霸氣，也沒有史葛的辛酸，但低調並不代表他不重要，相反有更多球迷認為他解放了身旁的隊友。即將再戰亞冠盃，他出發前與我們坐下來談天說地，也派出不少「志氣bite」。他叫Raúl，與西班牙傳奇球星魯爾同名，但我們都稱他為巴爾拿。
巴爾拿早在去年11月已經抵港，12月10日首次透過視像會議接受傳媒訪問，當時的英語水平仍是「一句起、兩句止」。但見完記者又剛好遇上疫情，一直到2月底才初次為傑志上陣。總結全季，這名32歲中場共上陣15次，在面對冠忠南區的首仗聯賽攻入一球。
這天收操後，巴爾拿在傑志中心坐下來與我們做訪問，雖然話說到唇邊時仍不時會大嘆「Argh！ My English is sh*t！」，但英文總算進步到可用一大段說話表達自己。「我在這裡很舒服，傑志有好球員和設施，齊集了繼續進步所需的條件，我很享受在這裡踢波。」不止是傑志，這6個月在香港的經歷也證明了丹尼和加維蘭對這小城的好評，「你不用花很多交通時間就能找到幾乎所有東西，所以香港絕對是一個非常宜居，非常適合踢波的地方。」
宜居之餘，也宜贏錦標。傑志在煞科戰兩球力克東方龍獅，奪得7屆港超以來第5個冠軍，但統治力遠比不上3年前不敗的球季，「季內每場都不易踢，每個對手都踢得很好，也令我們要做到最好才能勝出，所以我們非常值得贏取這個冠軍。」不說或許不知，原來這個聯賽冠軍是巴爾拿12年職業生涯中的首個冠軍，不論在愛斯賓奴、華歷簡奴、格蘭納達、墨爾本勝利還是艾杜美圖斯，他都一直與獎盃無緣。「當我來到香港時，已經期待這一刻。沒錯，我是來到一間大球會，但贏冠軍永遠不是易事，經過全季努力才贏得自己首個冠軍，很高興、很驕傲。」
你贏世界盃冠軍當然很厲害，但我們也是很努力地去贏港超。
不時在網上見到批評香港聯賽水準不高的言論，甚至有人會說「踢嚟都罷啦」、「畀錢我都唔睇」。筆者作為香港足球的小小一份子當然會氣憤，同時亦不禁有點唏噓。「港超的水平一定不及西甲、英超、德甲，但每個地方的足球都不同，用西甲與港超比較很不公平，沒可能這樣去比，因為到頭來所有都是足球。你贏世界盃冠軍當然很厲害，但我們也是很努力地去贏港超，我亦不會理會別人的看法。」由一個效力西甲7年的西班牙前小國腳叫大家不要如此比較，很夠說服力吧？
「但對我來說，西甲始終是最好的聯賽。」回到12年2個半月前，巴爾拿的職業足球故事就在維利拉爾主場開始。那天愛斯賓奴作客艾瑪迪加球場，巴爾拿半場入替上演「地標戰」，雖然上陣僅兩分鐘就領黃，但總算幫助早早十人應戰的球隊逼和對手。「我由小時候踢波開始就一直等這一刻，終於實現了我的夢想，一生都不會忘記那份感覺。」巴爾拿為兩間球會在西甲共上陣157次，最少的一季也有1000分鐘上陣時間，亦曾在5個對手身上取得入球。「與皇馬、巴塞、馬體會等球隊比賽能學到很多事和得到寶貴的經驗，同時也可以展現你的才能。」
每個人都問及這件事，但我和他（美斯）真的沒有芥蒂。
然而，很多人對巴爾拿在西甲最深刻的回憶，或許是當年與美斯賽前握手儀式的一幕。2013年9月21日，華歷簡奴主場迎戰巴塞隆拿，巴爾拿和美斯各自與前後的對手示好，偏偏兩人並無如常握手。「每個人都問及這件事，但我和他真的沒有芥蒂。可能因為我效力愛斯賓奴時與他交過手，一來是『打吡戰』，二來攻防有很多交手機會吧。但下次再交手時大家也有再握手，所以真的沒有問題。」
球隊至上 個人榮辱如浮雲
愛斯賓奴與巴塞隆拿屬同市死敵，恩怨情仇關乎球場上的成績之外，場外的歷史事件也造就濃厚大戰氣氛。愛斯賓奴於1900年由當地的愛國學生成立，球會名字意思為「西班牙人」，政治背景自然與親加泰隆尼亞的巴塞隆拿大相逕庭。「每次對壘都是城中大事，賽前一、兩星期所有媒體都已經開始談論，與球迷一起令比賽更激烈，我自己也特別喜歡在『打吡戰』上陣。」效力愛斯賓奴期間，巴爾拿曾在5次聯賽「打吡」上陣，奈何只有一次在這支自己青訓母會身上取得分數。他人生的首次「加泰打吡」，亦是愛斯賓奴搬入4萬座位新主場的首次，「整個球場都坐滿人，就算是賽前熱身已熱鬧得像入球慶祝一般，往後90分鐘也不斷打氣，畫面難以置信。」
我不懂中文，不太清楚傳媒的報道篇幅，會否不斷搧風點火，況且球迷也少一點吧！
我打趣問他，傑志和東方的大戰與「加泰打吡」的感覺相似嗎？巴爾拿大笑了幾聲，解釋在他心中的「傑東大戰」意義，「相似但其實完全不同吧！我早知東方是爭標對手，上次對壘都很緊張，球迷們也很鼓躁。不過我不懂中文，不太清楚傳媒的報道篇幅，會否不斷搧風點火，況且球迷也少一點吧！」「傑東」今季在聯賽3次對決，一次有迪高領紅兼球迷幾乎「講手」、一次令旺角場紅旗高掛、一次打破港超聯入場人數紀錄。
說起球迷，同樣是「超級外援」，丹恩奴域受愛戴程度似乎遠比巴爾拿高，後者的話題性也不及這名超級射手。沒有丹恩的霸氣，也不像他經常以救世主的姿態扭轉球賽局面，巴爾拿場內場外都屬低調的一群，「我是個中場，和他的工作不同。一個有這麼多入球的前鋒當然有更多談論和支持，這是正常不過的。我不會理會誰的支持者較多，也不必和其他人比較。」
我只想傑志贏，我是為幫助球隊贏波而落場。
兩人同樣在對南區一仗首次為傑志在聯賽上陣，丹恩的「開齋波」亦正靠巴爾拿的傳送令對方後防出現誤會，甚至丹恩在奪冠後也特意叫巴爾拿及加維蘭等「Ubermate」一同合照。「丹恩是我的隊友和朋友，他入球也同時代表我們能製造機會給他。我只想傑志贏，我是為幫助球隊贏波而落場，球隊上下都要竭盡所能才會贏波。何況我之前未贏過個人獎項，不介意個人得失。」上周末公布的足球明星選舉結果，注定巴爾拿仍未能打破個人獎項荒，反倒拍檔基爾頓首度成為「最佳中場」之一。
如像我信自己 歷史可被改寫
傑志大軍缺席頒獎禮的傳媒聚會，皆因翌日要出發到泰國備戰亞冠盃分組賽。與球隊一樣，今次亦是巴爾拿第2次在這項洲際賽亮相。兩年前效力墨爾本勝利期間，他曾在分組賽上陣245分鐘，偏偏面對廣州恆大（現稱廣州隊）的兩循環都未獲機會。如今有機會再遇這支中超勁旅，卻傳來對方只會派預備隊出戰的消息，「我們都未知其他球隊的狀況，例如狀態、人腳等。但足球就是這樣，你無辦法控制所有事，總之知道自己每一刻要做甚麼就可以了。」
傑志2018年憑鄭展龍的入球取得歷史性的勝仗，論在亞冠盃取得的分數比當年落場3戰皆北的巴爾拿還多。然而不管是傑志抑或取得香港球隊首分的東方，從分組賽脫穎而出也總像天荒夜談。「單看歷史看似是無可能，但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就要相信自己所做的事再去試，不相信、不嘗試就永遠無可能。」談到傑志的晉級機會，個性似乎低調的巴爾拿雙眼冒火，說了至少兩次「why not?」，「大家都是11對11，我相信所有隊友，因為大家都是職業球員。我的信念就是為傑志寫下歷史。」
單看歷史看似是無可能，但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就要相信自己所做的事再去試，我的信念就是為傑志寫下歷史。
早前大熱的綜藝節目中，因希望保持低調而將樣子「打格仔」的導演經常大派「志氣bite」，卻意外成為節目最矚目的成員之一。同樣道出不少「志氣bite」的巴爾拿又會否成為未來那540分鐘的主角，為傑志寫下歷史？歷史從來是創造出來，紀錄也是用來打破。不過在低調的中場大師眼中，始終仍是球隊至上，「我們是一支球隊，齊上齊落。」
圖：麥景智、實習記者鄧文滔
文：麥景智